主角叫胡多多胡多多胡多多《半人鬼》书籍章节列表

小说:半人鬼 小说:悬疑惊悚 作者:胡多多胡多多 角色:胡多多胡多多胡多多 简介:一个无人敢去的山谷,流传着诡异的传说我和伙伴深夜闯入,只为解开禁区神秘面纱,不料却遭遇怪物,是人还是鬼?为什么伙伴离奇失踪?背后隐藏着怎样的阴谋? 书评专区 帝国法兰西:恩,爽。。。 永恒之心:快餐店的书到了这本已经简单到极致了,不怎么拉仇恨,不怎么装逼打脸,就是修炼修炼再修炼,比武比武再比武。是简化到极致的小白爽文..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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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8章:黑影们


有一个情况我深信不疑,那就是穷山恶水容易出灵异!虽然不绝对,但也概率很大。

就说我们原来那个小山村吧,已经生生被废弃了,正是跟灵异有关。

我们那个小山村地处大山腹地,是属于典形的封闭地区,村子座落在一片山坳里,四面都是绵延耸立的大山。邻近的村落都至少相隔三四十里。

原先村里有二十来户人家,后来陆陆续续都搬走了,整个村子被华丽丽废弃。

村子被废弃并不全是因地方贫脊,或者交通不便鸟不拉屎,虽然也有一点关系,但最关键的因素是这里存在一处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,人们一直生活在恐怖的氛围中。

那个恐怖地方就是西北城墙。

所谓西北城墙,是村里人对它的叫法,其实它到底是不是城墙,也没人真的说得清。这段墙建在村子西北方两里外的环形山中间。

环形山如一个C字形,城墙就正好将C字口封住,如果从空中鸟瞰的话应该成了一个D字形。

这个地方充满着各种各样的传说,它是我们村恐怖气息的核心部位。

D字形的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,有些什么东西?这个问题困扰祖祖辈辈不知几代人了。

由于环形山的外围都是绝壁,没有人能爬得上去。而那段封住山口的城墙倒不是太高,虽然也超过一般人家的屋顶,目测应该有十来米吧,但没有人敢攀上墙顶往里去侦察一番。

不仅没有人胆大到敢爬墙,就是城墙下上百米区域都是一大禁区,很早以前就用树枝篱笆圈起来,家家的长辈严禁小孩钻过篱笆进内,好像那里布满了看不见的陷阱或地雷似的。

在我小时候,我们一群同村小伙伴们都接受过各自家长的训示,不准钻过篱笆靠近城墙去,家长不厌其妙向我们散布那个地方很凶恶去不得的信息。搞得我们很小就对那里望而生畏。

我本来天生是很胆大的,爸妈对我更不放心,管教约束更严一点。但人是有好奇心的,大人越说得玄乎,我就越想弄明白其中的原由。我问过我爸我妈,他们只说是祖辈传下来的说法,至于原因不解释,因为只留下说法没留下解释。

那时我爷爷还健在,我就缠着问爷爷。

爷爷也说不清。但他给我讲过一段往事。

在爷爷还十来岁的时候,村里有个比他大两三岁的男孩大光,不仅长得虎头虎脑,胆子也奇大。大光的父母跟别人家的父母一样,在他刚懂事时就有意约束他不靠近城墙,以后更是经常提醒他,再顽皮也别钻篱笆到城墙那边去。

但大光随着年龄大起来,玩性越来越强,他在一群同村孩子中威信奇高,俨然是孩子王,英雄气概格外强烈。

有一天他问别的孩子敢不敢到城墙边去逛一逛?

其他的孩子不敢吱声,毕竟父母一直在约束不要去,那些严厉的警告声萦绕耳前。

此刻他们站在离城墙半里外,瞪大眼睛向城墙望去,那里有点灰蒙蒙的,在这万里晴好天气下也好像蒙着一层淡淡的薄雾,使得城墙看起来格外诡异。

大光见别的孩子畏缩的样子,得意了,一拍胸脯大声宣告,他就要往城墙边去走一走。那意思他不鸟大人们的禁令,要用实际行动展现他的大无畏。

当时爷爷也在中间,虽然不敢响应,但对大光挺佩服的。

其实其他孩子也巴不得大光能用行动证明城墙下没那么可怕,这样以后大家也能理直气壮到城墙下玩了,更想能攀上墙头看看里面究竟有些什么玩意儿。

大光从同伴们眼里瞧出这层意思,信心更足,很有点要创造一份奇迹的气概。然后他从篱笆空隙钻进去,昂首挺胸地往城墙走去。
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

其他孩子张大嘴巴看着他往城墙走。

随着大光离城墙越来越近,其他孩子的神经越绷越紧,他们不知道会出什么事,会不会城墙突然崩塌将他压住?会不会从上面跳下一只尖牙利齿的怪物,将大光撕碎吃掉?

这时不知谁尖叫一声掉头就跑,其他孩子受到传染也像一群受惊的鹿纷纷逃走,只剩下爷爷愣愣地站着。

爷爷隔着篱笆朝大光喊我们也走吧。大光此时离城墙还有二三十米,虽犹豫一下却并不想半途而废,倔犟地继续朝城墙走。

大光终于走近城墙,伸出两手在城墙外表摸了几把,然后回过身背靠城墙,把两手伸开成十字形,向这边的我爷爷大声宣示:“看到了吧?看到了吧?”

爷爷连忙拍着手叫:“看到了!看到了!”

“那你怎么不过来玩呀?”大光得意地招呼着。

爷爷可高兴了,大光明明贴在城墙了,屁事没有,不证明那里是可以去玩的吗?他正想兴奋地钻进篱笆,但村那边传来大人们的惊叫声。

一定是别的同伙去把事情告诉了大人,大人们要赶来干涉了。爷爷只好停止脚步。大光也匆匆忙忙溜了回来。

大光这才意识到后果严重,他怕受父母责骂,悄声央求我爷爷别说他靠近过城墙了。

两人迅速订立了攻守同盟。

大光的父母匆匆赶来,对儿子严加训斥,但大光不承认靠近了城墙,硬说他在篱笆内走了几步就出来的,其他人在冤枉他。大光父母又问我爷爷,爷爷也知道这事说出来对大光不利,就帮腔说大光真没有靠近城墙。

这件事就不了了之。

此后也没发生什么意外。

正当爷爷以为大光没事,偏偏大光却出事了。半年以后,大光突然失踪了,不知去向。

大光失踪得莫名其妙,没有任何先兆,也没有任何的蛛丝马迹。

他父母也曾怀疑过,儿子的失踪是否跟接近过城墙有关?但一来唯一的知情者是我爷爷,而他死活不承认大光靠近过城墙,二来大光的失踪不在村里,而是在他外婆家,他外婆家离本村有四十多里,要将大光的失踪跟靠近过城墙联系起来,似乎也有点牵强。

按年岁来算,大光现在应该有七十多岁了,失踪了快近六十年,他是死是活,至今没有人知道。

我听爷爷讲完这段故事,问他有没有对别人说起过?爷爷摇着头说,他从来没对人讲过那件事,现在之所以向我透露,是怕我对城墙的危险性认识不足,不得不对我提一提。

爷爷严肃地叮嘱我:“不管大光失踪是不是跟那件事有关,反正他的失踪挺玄乎的,要是他没有靠近过城墙,那我也不会想得那么多,偏偏他是去摸过城墙的,是不是跟这件事有关就不好说了。”

我也感到困惑,大光的失踪真跟他靠近过城墙有关吗,还是仅仅一种巧合?

虽然爷爷一直没对别人提起过大光靠近城墙这件事,村里人对于城墙的恐惧心情一直存在,人们本身就无法挥去这种恐怖气息的压迫。

后来有些年轻一辈走出大山,外出打工,他们在外面眼界开阔,根本不愿再回这里来经受这种压迫,等有了点经济条件干脆把一家子接出去,离开这个山村。

人们似乎全醒过神来,为什么还要呆在这鬼地方?惹不起咱躲得起,离开这里不就是了?

思想一解放,神马都是浮云,祖籍不祖籍有吊用,到哪儿都比呆在这破地方强。

而我家也是在我去县城读高中时,父母陪着我到县城安家,最初是临时的,后来我们打定主意不回去了,就在县城里呆下去。

那时我爷爷已经作古。有关大光曾靠近过城墙这个秘密,只有我一个人知道。而我也不会对任何人提。

村子被废弃以后,人们很少再回去,我家也这样。我们似乎努力要将这个村子的记忆淡化。

但就在我高中毕业参加完高考,有个人却来约我回山村看看。

那人是胡多多。

胡多多是我们同村人,从小与我一起长大,初中还在一所学校读,后来我上县城读高中,他去了外婆家所在的另一个县城。现在我们都高考完毕等着通知,他闲得无事就来找我。

由于我父母勤快能干,我们已经在县城购置一套二手房,也算有个自己的窝。而胡多多还寄居在外婆家,虽然外婆一家很疼他,不过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悲怆。

三句寒暄后,他直截了当地问我,想不想回山村去看看?

“什么,回鬼村?”我吃惊地问,“那里还有什么好看的?”

那个山村真名贵村,好听而且有霸气,但村里人更叫它诡村,而我觉得它应该叫鬼村。

胡多多说:“那毕竟是我们曾经的故乡嘛。”

我摆了摆手不以为然,“故乡可以留在记忆里,何必还去欣赏呢。难道你还对那地方有什么留恋?”

胡多多说他确实对山村有些留恋,因为那里有着属于他们自己的家,虽然只是几间土坯屋子,毕竟是属于自己的天地。

他见我不为所动,又怂恿道:“我就想去转一圈,就当假期里去山里游一游嘛,人家大学生都结成驴友去山里探险,你怎么连回自己村看一看的劲头都没有?不会是被那里的传说吓破胆了吧?”

我一想也对,人家城里孩子向往山里的野趣,我们有那么个现成地方可以领略风光,何乐而不为?毕竟那里还有我们家的屋子。现在去探视跟以前不一样,是以怀旧和游览的心态,一定会有不错的感触。

至于那里可怕的传说,无非只是传说,又没有真发生过什么,何必惧怕呢?

胡多多说咱们都有了手机,可以将村子的一切都拍下来,这样以后我们即使再不回去,平时也可以欣赏这些照片,回味一下童年时光。

我真被说动了,决定马上跟他一起前往。

当然此时我根本没料到,这次去会遇上十分怪异的事……

这次出行我当然不告诉我爸妈,以免他们会阻止我。他们仍抱定祖上的训令,不准靠近城墙。即使我保证此去不会去钻篱笆,也不可能让他们放心。

从县城乘车往山里走。在中途一个小站点下车,然后我们要步行进山。

我们的小山村离大路有二十里。以前村里人出行靠赶驴车,后来年轻人骑摩托车和三卡,而现在我们只能依靠两条腿。

走在路上,我对胡多多说道:“多多,照这个速度,我们到达村子就该是下午了,在那里我们顶多只呆半个小时,然后马上出来,不然恐怕到天黑也赶不回县城的。”

胡多多却吃吃地笑着问:“为什么一定要当天赶回呢?不可以在村里宿一夜吗?”

“什么,在那里过一夜?”我惊异地问,“你怎么想到在那里过夜?”

“为什么不可以在那里过夜?”他歪着头反问我,“我们以前在那里不是住了好多年吗?直到上高中才离开的,现在只呆上一夜有那么难吗?”

我倒吸了一口凉气,但随之又想这可能是他耍顽皮,要存心吓唬一下我而已,如果我再表示反对,他就说是试一试我,然后嘲笑我的老鼠胆子。

“好吧好吧,如果你真有胆量在鬼村过一夜,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
“怎么,你也愿意了?”

“奉陪到底。”

“那要是半夜有鬼出来,咱们怎么办?”

我朝他扬了扬拳头:“你他妈再胡说八道,老子要揍你。你不是说我们在那里住了好多年了,你以前见过有鬼吗?”

他嘻嘻一笑,又做个怪脸问道:“以前确实没见过,但能证明现在也没有吗?”

我停下脚步,盯着他严肃起来,“你小子怎么回事,我怎么感觉你说话有含义,是不是别有用心?”

果然他迟疑了一下,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,看着我说道:“金童,真人面前不说假话,你难道对咱们村的历史问题,一点没有想解开的愿望吗?”

“你是说那段城墙吗?”

“说穿了不是城墙,而是C形山坳里的奥秘。”胡多多说道,“城墙只是C形山的一道屏障而已。”

“那你是怎么想的?”我问他。

“当然是想解开里面的谜。”

我叹一口气说:“其实我们贵村人,受这个问题困扰几代了,我相信每一代人在年少的时候,好奇心都很强烈,希望弄明白城墙里那个C形空间里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。但到头来没有人敢真的去揭秘,连靠近城墙也是一桩不可能的事。”

“你以为,真的没有人靠近过城墙吗?”胡多多反问我。

我一愣,盯着他问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其实你知我知,有人靠近过城墙,但那人后来失踪了。”

胡多多的话让我很愕然。难道他知道当年有个大光靠近过城墙的事?

“你是听谁说的呢?”我问道。

他摆了摆手:“反正我听说过这件事,你也听说过。这件事在我心里沉淀着,我一直在想着,现在咱们的山村算是彻底被废弃了,但那个谜团却一直存在,我们作为村子最后一批原住民,难道不应该搞清它存在的秘密,将真相弄个水落石出吗?”

胡多多竟然有这么不寻常的念头。

我想了想说道:“我也有过这种想法,但我又认为要解开这个秘密决非易事,既然你也听说过有人靠近城墙而后来神秘失踪的事,那你掂量一下,要解这个秘密意味着什么?”

“风险很大。”

“是啊,要冒很大风险。当年那个人靠近一次城墙,后来莫名其妙失踪了,是不是跟靠近城墙有关系?谁也无法说清啊。”

胡多多拍了拍胸脯说道:“当年那个人叫胡大光,你不会不知道我跟他是什么关系吧?”

胡大光家其实已经绝了,他失踪后没几年父母都抑郁而终。他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姐妹,所以胡家就没有后代传下来。不过胡大光是有叔叔的,胡多多就是堂兄家的孙子,算起来胡多多应该叫胡大光为小爷。

我忽然心里一凉,警觉地质问他:“你来约我回村看看,是不是有心想搞清你小爷失踪的谜?”

他承认有这样一个意思。

“卧槽,你要这么搞,为什么要拉上我?”我对他有些不满了。

胡多多露出恳求的神态,说道:“金童,我知道在咱们村的一帮同龄中,你是最胆大的,我想来想去跟你一起去,我心里才不慌。而且你脑子也比我好使,一定比我考虑得更周全。”

我骂道:“你麻皮的自己是鼠胆,找我是为了弄个依靠?我真上了你的当。我才不会帮你搞什么调查,我没那个兴趣。”

最后胡多多承诺我们看一看就走,不会真留在村子里过夜。至于帮不帮他调查他小爷失踪的事,以后再说。

这一磨蹭又浪费了十几分钟。我们加快步伐赶往村子。

拐过一道山后,我们登上一座小山包,从这里可以俯瞰贵村全貌了。

三年没回来过,现在望去,一股陌生气息扑面而来。今天的天气也很好,但山坳间依然蒙着一层淡淡的雾霭。那一座座被废弃的院落,不成规则地散落在山坳不大的平地间。

有几户人家建在坡地上,依着山体,如今从山体上伸出来的枝枝蔓蔓都侵入到房子的顶上。有些瓦片已经被树杈随风摆动而扫落,显得格外荒凉破败。很多人家的土围子院落里都长满了半人高的荒草。

真成了荒村野地了。人一旦撤出村庄,野草和灰尘就迅速占领了那个地方。当然还会有小兽和蛇鼠。

我对胡多多说,简直无法想象我们以前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多少代,现在怎么看都不是个宜居之地哇。

下了山包往村子里走。以前的路都被野草给侵占,趟着草走,很担心一不小心踩中里面藏着的毒蛇。

其实毒蛇还是次要的。进村以后,一股阴森森的气息扑面而来。这是废弃村落给人的心理压迫。

我们在村子中间站定,以前这里是最热闹的地方,尤其黄昏时我们都端着饭碗出来,在这里一边吃一边聊天,村里人有时要商议件什么事,都在这里碰头。而现在成了一片草地。

破旧的屋子呈现出灰暗阴冷的色调。

风嗖嗖地吹来,有些地方树叶一响,让人起一身鸡皮,好像会有什么东西从哪里钻出来似的。

胡多多拿着手机,先到自家房子前乱拍一气。而我也给自己家的旧屋拍了几张。至于里面就不进去了,估计是一地老鼠尿了。

马上兴味索然,这里是贫穷的象征,我们抛弃这里实属明智之举。

随便转了几圈,我催促胡多多我们撤吧。

胡多多却一指西北方向:“应该到那里看看吧。”

“怎么,你还想去看城墙?”我心里有些不放心。

“当然,既然来了,为什么不去看看呢?”

胡多多说着向村外的西北方走去。

那里有一片树林,树林后还有一道几乎垂直的山壁,拐弯才能看到城墙。

正要往树林里走,忽听传来一声咳嗽。

我走在胡多多身后,起初听差了,以为是前面的胡多多发出的。倒是胡多多停下脚步,回头问我:“是什么声音?”

“不是你在咳吗?”我问他。也停下脚步。

胡多多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,他的目光越过我向村里望去。

我也扭头向来的方向望,那里没什么东西呀。

“金童,不是你在咳?”他又问我。

“当然不是我,我还以为是你呢。”

“你有没有听出来,那个声音来自那边?”他举手朝村中心指了指。

“不会吧,那里又没人,怎么会发出咳嗽声?”

“但你不咳,我也没咳,那是谁在咳呢?”他疑惑地看着我。

我们都不说话,两双眼睛紧紧地盯着村中心的草地。

那边确实有一些声响,但那是风吹动树叶或旧屋檐下的废旧绳索之类发出的。

看了一会确定没什么奇怪之处,我对胡多多说咱们走吧。

我就先钻进树林。

等我从树林另一端钻出来,没见胡多多跟来。

咦,这小子怎么那么慢。我正想钻回去叫他,他歪歪扭扭跑来了。

“有……有人……”他结结巴巴对我说。

“是谁?”我忙问。

他却摇摇头,说没看清。

村子里还有人吗?我们都感到疑惑。

胡多多说他看到一个黑影,在一处旧房子前一闪,迅速就不见了。

“尼玛,你不要草木皆兵啊。”我马上觉得身上有点发冷。

“是真的,我不骗你。”胡多多肯定地说。

“那你看出是个什么样的人?男的女的?穿什么衣服?”

“衣服挺奇怪,我从来没见过的色样。”胡多多极力回忆着,“上衣好像很小,下面的裤子倒挺肥大。对了,好像还赤着脚……”

我顿时吓了一跳,在他脑门上戳了一指头骂道:“你出幻觉了吧,如今哪来赤脚的人。”我咬定他看错了。但他强调确实看到一个人的背影一闪而过。

“那我们怎么办,回去找找看?”我问着他。

他犹豫一下说算了,我们还是先看城墙吧。看完城墙再说了。

不知为什么,我总感觉胡多多的状况有些不对劲,他的神态表情有些怪怪的。明明是他先钻的树林,可是在听到那声奇怪的咳嗽后,他却在我不注意的情况下滞留在树林外,现在他说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影,又不提议我们去找找。

是真的有个神秘人影吗,还是他虚构出来的?

荒村野地,如果这里真出现一个人影,不外乎有三种情况——

一是村里还有人留住,或者是有人搬出去又搬回来了;

二是此人不是本村的,是其他外来的,把废弃村落当成栖身点了;

三是临时路过的,也或者是那种进山探险的,正好到了这里而已;

但如果是以上三种中任何一种,既然看到我们出现,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出来相见,反而要一闪就躲过去呢。

还有一种情况是我不敢想的,那就是,这里出现异类了……

我打了个颤,本想劝胡多多算了,我们也不要去看城墙,马上沿村路往外走吧,趁还没天黑前离开。

但胡多多已经向城墙方向走。

我也只好在后面跟上去。

现在我要努力做到跟他在一起,万一两个人在这里失散,那就不妙了,即使是我们的故村,但现在是废弃的荒村子,似乎有某种阴险的东西隐藏在暗处。

我有点后悔陪这小子来村里,第六感越来越不好。预感到今天一定会碰上点什么了……

恰好胡多多在前面惊叫了一声,又把我吓得一哆嗦。

抬头看,他站在一片草地上。

在他前面是一大片草地,草地的尽头就是那堵城墙。

以前我们无数次地眺望过城墙,站的距离都在篱笆的外面。篱笆离城墙估测有一百多米,我们只能隔着篱笆观望,从来没有靠近去“亲近”过它。

由于城墙上爬满了多种的藤本植物,所以城墙的外表在这么远的距离内是看不清的。

究竟是青砖砌成的,还是山石呢?

以前听我爷爷讲应该是山石所砌,而且这么高的城墙都是冷石砌成,所谓冷石砌是不用灰浆,直接将一块块石头垒上去,就跟我们村许多人家砌的屋墙一样的工艺。

不过房子用石块冷砌后,里面要抹上泥灰,才能不进风。城墙会抹灰吗?

由于没有人真的接近过城墙,所以具体它的构造形态是什么样,没人说得清。

现在我们站在这里观望,发现城墙上的藤蔓更加茂密,尤其是城墙顶上涌起厚厚的植物群,就像堆了一大串的草堆似的,这些藤蔓应该是从内外两处的城墙根下往上长的,在城墙顶上合拢后,又分别往下倒铺下来。

经年累月,城墙上的藤蔓不知有多厚了,早就掩盖住城墙本身的外表。

我们目光里的城墙似乎更诡异了,它挡住C形山的出口,坚定地护卫着里面的旷世秘密。

胡多多用手指了指草地上,结结巴巴对我说:“金童,你看到了吧,篱笆不见了。”

我早注意到篱笆已经不在了,应该是倒掉了。篱笆其实是由一根一根一米多高的树枝扎在泥里,用树皮编织连成一片。它的存在要上溯到什么朝代,没有人讲得清,不过篱笆没过几年就必须进行整修。我记得最近一次整修是在我读初二时,现在过去大约五六年就全部倒掉了。

但我们也感到奇怪。

胡多多又说道:“如果篱笆倒了,应该在吧,可好像都不见了。”

是啊,即使篱笆倒下去,它的残骸应该在的,怎么不翼而飞了?

我说是不是倒掉后被草覆盖了?然后我们低着头在草地上低头搜寻。

当年矗篱笆的位置,我们闭着眼睛都能辨别出来,因为小孩时代对一些细节的记忆特别清晰,我们只要从周围的地形地貌来作参考,就能判定篱笆的大概位置。

我们不敢越过篱笆的位置,就在十来米的区域里仔细搜寻,却没有找到倒下去的篱笆残骸。

“算了多多,咱们还是别找了。”我看了看西边的天空,太阳已经快从山峰后落下去了。

现在是下午三点半,再过一个小时,山里的黄昏就将降临。

我的意思很明确,我们趁早快撤吧。

但胡多多朝我咧咧嘴,笑一笑,然后一指城墙问我:“金童,考验我们的时刻到了,我们去考察城墙吧。”

“怎么回事,你不是说只来看一看就走吗?你到底想干什么?”我严肃地瞪着他。

他两手叉着腰,摆出一付要干一件大事的气概,得意地说道:“多少年来,咱们贵村一直流传着不准靠近城墙的禁令,小时候我们被大人们约束得死死的,别说要靠近城墙,就是一提起城墙就让大人恐惧,警告我们不要多提起这里。可是他们又说不清为什么害怕得那么严重。”

“是啊,咱们村有这段城墙,搞得那么神秘,最后害得大家都舍弃这里了。”我附和他的话。他这番话并没错。

他又看着我问:“金童,我就不信你对这个谜一点不关心,你肯定跟我一样,希望有一天用事实来证明,那些严格的禁令完全是扯淡,咱们祖祖辈辈是自己吓自己,这里根本没有那么可怕的。”

我紧张地问道:“你真想走过去试试?”

“难道你不想吗?”

“不行,绝对不行!”我坚决反对。

“这么说你始终相信那些鬼话?”

“我认为那些禁令也许有道理。”

“可你也只能说‘也许’,你用事实证明过吗?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标准,你都没有亲身实践过怎么就维护那些条条框框?”他显得很坚决。

我就把胡大光的事提出来。“你不是明明知道你胡家小爷靠近过城墙,后来莫名其妙失踪了吗?”

“确实有这事,但谁能证明这两者之间有因果?”他反驳道,“会不会只是一种巧合?”

“你想证明这只是巧合?”

“对,我就想证明这一点。”

说实话,这个时候我也有点心动。如果不是以前爷爷讲过胡大光的事,我恐怕比胡多多更早地付诸行动,亲身证明一下靠近城墙到底有没有风险。但正因为听说过胡大光的先例,我对亲身验证是很有顾虑的。

但胡多多的行动是挡不住了。他见我迟迟疑疑的,就大度地一笑说:“金童,你以前比我胆子大,但这次你肯定不及我了。我这次来是铁了心,一定要去触摸一下城墙,就算不能考证出城墙的来历,至少要打破不能靠近的神话。”

我只好不再劝阻他了,点了点头说道:“好吧,我对你表示葱白,你真要试的话也行,我在这里给你看着点,一旦觉得情况有变就向你发信号,你自己也要小心哪。”

胡多多说现在篱笆没了,禁区不再是禁区,什么也挡不住他的步伐。然后他向城墙走去。

一步、两步、三步……

我站在这里看着他走,忽然想到当年我爷爷就是这么看着胡大光走向城墙的吧?

后来胡大光失踪了。

这种情景不会重演吧?

在我的忧虑中,胡多多信步走近城墙。

他伸手去扯城墙上布满了的藤蔓,是要扯开一点伪装见识一下里面的城墙真面目。

藤蔓一层又一层,他只能将扯开的往旁扒,由于藤蔓太厚了,到最后他只能扒开一个洞口,然后试着要把头伸进里面去。

突然间,我听到了一声怪叫。

怪叫就来自我的身后。

我全身一缩,不由自主地回头。

背后并没有人。

只是后面不远处的一棵树上,停着一只乌鸦。

乌鸦的叫声是很难听的,我小时候特讨厌这种又黑又丑的大鸟。不过我敢肯定那不是乌鸦的叫声。

肯定是人发出的。

忽然左侧有一个影子闪了一下,就不见了。

左侧就是那道垂直的山壁,山壁的后面就是那片树林。

我感觉那是一个人影,在山壁前一闪就消失了。

“谁呀?”我朝那边叫道。如果真是人的话,我希望他能站出来亮个相。

我们这附近山里虽然有猴子,但猴子个子很小,我不可能连人影还是猴影都分不清。

刚才胡多多说过他看到过一个人影,现在我也看到了。他说没看清,我也没看清。而他还看出那人上身的衣服紧一点,下面的裤子肥大,我就根本没看清那人穿什么衣裤。

我决定朝那边靠近,去山壁后看个真切。

而当我要向山壁那边走去时,突然又听到了怪叫声,而这串怪叫来自城墙边的胡多多。

我吃惊地回头看,只见胡多多撒开腿朝我这边猛跑。

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,没跑几步居然扑在草地上,然后爬起来拼命地跑。好像后面有一只猛兽在紧紧追赶。

“金童,你别跑,别跑哇……”他一边跑一边向我招手。

看来他以为我是听到他的怪叫吓得要先跑,他担心我是想把他撇下,仓皇地向我求恳着。

我停住脚步站着,看着他像被死敌追杀似的跑近。

他的脸色相当难看,全没了血色,嘴唇也是刷白,呼呼地直喘粗气。等跑近我竟然一下子扑在我身上。

“妈呀,吓死了,吓死我了……”他的全身都在颤抖。

我正想问他看到了什么没魂似的?但他挣扎着脱开我,向着山壁后匆匆逃去。

我也只好先不问了,跟在他后面跑。跑了几步又忍不住往城墙方向瞥了一眼,隐约看到他刚才扒过的地方显出一点黑黑的颜色,但究竟是什么东西就看不清。

转过山壁后前面是树林,胡多多已经冲进了树林。

我跟进去,他在树林中间停下了,喘气喘得弯下腰,紧张加上疲累,使他好像有点支撑不住,两手撑着膝盖像要吐血。

“到底怎么啦?”我问着他。

“眼睛,眼睛……”他急急地嘟囔着。

“什么眼睛?”我莫名其妙。

“在里面,城墙上,有只眼睛……”

我先是悚然一惊,马上又持怀疑态度,斥责道:“是不是城墙上画着一只眼睛?这有什么可怕的?”

“不是不是,”他极力地摇着头,“是一只真眼睛,不是画的,那眼球大得像脸盆……”

大得像脸盆的眼球,那这眼睛就比枕头还要长了。我还是不会马上相信的,为了缓解他的惊恐心情,就装得轻松地笑起来,“多多,你肯定草木皆兵了,城墙应该是山石砌的对吧,大块的石头垒成,天长日久,可能正好你扒开藤蔓看到的地方出现一个图案,像一只大眼睛了。你不要自己吓自己呀。”

胡多多努力伸直腰,用手指指城墙方向,有气无力地对我说:“金童,你要是认为我胡说八道,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。”

我心想我何必去看呢,反正我这次来也只是想走马观花,浏览一下我们这个村子被废弃三年后的大致状态,并没有怀揣解谜之心。

倒是胡多多明明有这个心,反而现在被所谓的大眼睛给吓着了。

现在的他跟刚来时那付模样判若两人,由胆壮气豪变得惊悸恐怖。

真的有一只可怕的大眼睛?

我没亲眼见着,就没有他那么巨大的恐慌,我的心思放在那个神秘人影上。我用目光在树林里环视,想搜索一下有没有那个人影。

胡多多见我的头转来转去的,问我看什么?

我就提到刚刚我听到一声怪叫,然后隐约见到一个人影闪过。

“你也看到那个人了?”他忙问我。

“是啊,好像有个人。”

“是不是上身的衣服挺紧的,下面有裤子挺肥的?”他又问。

我摇了摇头说没看清。

“你也没看清啊。我刚才是看出他穿的什么衣服,只是没看清他是什么人。”胡多多分析道,“如果是咱们自己村的老乡,我瞥一下就认得出来,可这个人不像是我们村的人。”

我打断他说,如果是咱村的人,见我们来了还不赶紧出来相迎?为什么要躲起来,偷偷摸摸地看我们呢?

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发出奇怪的叫声?

“会不会是一个哑巴?”胡多多猜测道。

我认为哑巴发出的声音还是挺好分辨的,那人的声音不是哑巴,应该是有明确字音的,我听到的是“啊呀——”一声,很清脆。

我们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,都有点不知所措。

胡多多再不想多呆下去了,他向我挥挥手说我们还是走吧。

刚才是我催他快走,现在轮到他来催我了。

要出村必须从村中心穿过。我们从树林里出去,先把村子再打量一下,能看到的地方并没有人。我们也不想细细搜索,直接穿过村中心的那片广场就往村外走。

到了村头时,胡多多回了一下头,啊地一下站住。我也急忙回头,看见一个人站在村中心的小广场上。

小广场的中央有一棵歪脖子樟树,年深月久了,树干直径有一米吧,那人迅速闪到樟树后面不见了。

这次我看清了,确实是一个人,由于他头上扣着一顶破旧草帽,看不清他的面孔,但能看出他上身穿着一件小褂子,下面是一条肥大的长裤子。

那个人的个头并不高,身体看上去不瘦不胖,应该挺结实。但看不出多大年龄。

“金童,你愿不愿意过去认一认?”胡多多问着我。

他是不敢返回去了。

我也没劲头回去寻找了,我说我跑过去他早就跑掉了,因为他压根不想跟我们见面。

天不早了我们耽搁不起,只管匆匆地走出了村庄。想到来时胡多多的那种豪情,扬言要在老村宿一夜呢,现在他的步子比我更急。

这趟回老村探旧的旅程就这样结束了。路上我再次问胡多多有关大眼睛的情况,胡多多说想起来就很可怕,还是不要多提了。

他再三提醒我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这趟行程的所遇,包括自己爸妈。不要提到大眼睛和那个神秘人。

我完全同意。本来我们村的人就存在着恐惧心理,我们不能再往他们心上添阴云了。

我们其实心照不宣,可能那些久远的恐怖传说,真有那么点事实依据……

胡多多并没有再陪我回县城,他回外婆家,我回我的家。我们在中途分头走的。

我是半夜到家的,对爸妈说去看生病住院的同学了。父母在我高考完后就对我松绑了,不再管得那么严。

回家后我守口如瓶,没有对父母吐露这次行程的一丁点信息。高考结束后老爸慷慨解囊给我弄了一台破电脑,虽只花了一千块钱是别人淘汰的二手货,但我挺高兴的,总算拥有一台电脑了。还给我买了一个二手手机,正是我去贵村时带着的那个。

我进自己的房间后就开了电脑,联上手机,想把里面拍的照片贮存到电脑里。

照片拍得相当清晰,就在我一张一张浏览时,突然发现,在我们家窗子里面,好像有一张人脸。

放大了看,确实是一张人脸,正贴在玻璃窗往外窥探。

奇怪,当时我拍照时,根本看不出里面有人脸,怎么照片上那么清晰呢?不过由于他把脸贴得太紧,在玻璃窗上压得有些变形,所以仍辨不出他的具体面相。

难道这就是我们见到的那个神秘者吗?

他是住在了我家老屋里,还是当时临时藏在里面的?

我有点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进屋看一下。

不过又庆幸没有进去,天知道这是个什么人?会不会有攻击性?

他明明看到我和胡多多的到来,为什么躲在屋里那样偷看我们?是不是有意在防着我们?

反正我觉得挺怪异。

看来那个老村子真不能再去了。旧的秘密没解开,反倒添上新疑团。搞得我半宵没睡好。

不过我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。一个星期以后,我接到一个电话,打电话的人自称叫穆佳玉,是胡多多的表妹。她说想跟我见个面,有事情要问我。

立刻我的眼前闪出一个冷艳的小女孩。

胡多多的表妹我算半认识,小时候她来胡家做客时,我经常见的。只不过她的个性比较恬静,也好像有点孤傲,平时跟我们其他男孩不太说话。而我早就对她留下极好的印象,甚至不时春、梦缭乱地想到她。

她有一张很白皙的面孔,眼睛很大很黑,总好像含着一汪春水。虽很少对人笑,但由于嘴角边有一颗圆圆的小黑痣,衬托着脸颊上的小酒窝,让人一看到就产生惊艳之感。

作为独生子的胡多多非常疼爱这个表妹,视如亲妹。其实他们只相差了半岁。算起来穆佳玉今年也高中毕业参加高考了。

最初我听清是穆佳玉特地给我打电话,有点受宠若惊之感。但马上就冷静下来,想想情况有些不对,穆佳玉从来没跟我搭过话,怎么直接给我打电话?她是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?

不过这些疑问见面再问了。我们在电话里约定到儿童公园碰头。

我匆匆赶到儿童公园,果然见到了穆佳玉。

一见之下我大为惊愕,印象中的穆佳玉又发生些许变化,她变得更加丰满漂亮,留着瀑布般的黑发,以前的圆脸变成瓜子脸,那双大眼睛依然神采奕奕,而且有了更多的机敏气。

她里面穿着鸡心领贴身小衫,外罩一件白色的翻领衬衣,下面是深黑的紧身牛仔裤。脚上是一双灰青的运动鞋。

不愧是标准的县城少女,有一份天然的靓艳气质。高高挺起的前胸和曲线分明的身材令我直咽口水。

胡多多寄居在外婆家有这么一个可爱表妹,他居然还觉得寄人篱下,真是脑抽筋了,身在福中不知福哇。

她真是太漂亮了。我在她面前有点局促不安。

“你好,金童。”她先向我打招呼。

我一兴奋顺口叫道:“你好,玉女!”

她略有些惊讶,“你叫我玉女?什么意思?”

我慌忙解释道:“你不是叫穆佳玉吗,你是女孩,叫你玉女不也没错吗?”

她应该识得出我的诡计,明摆着把咱俩说成金童玉女,好像别有用心。

其实我并不想装逼,不知怎么脑袋一热就叫出来,也不知是否智商太高的缘故。

本以为她有点不乐意,她可是个高傲的美眉,不会喜欢我的小聪明吧。不过她竟然微微笑了笑,点点头还夸我一句:“你真聪明。”

耶!她夸我聪明呢。我顿时觉得轻飘飘的,仿佛身价也倍儿增高了。

不过我还是看得出她脸色不太好,蒙着一层焦虑和紧张。

我请她在长椅上坐下来,她却没有坐,看着我问道:“金童,我来找你,是向你打听多多的下落。”

“多多怎么啦?”

“他已经好多天不回家了。”

“你说的,是哪个家?”

“当然是我家,他还有别的家吗?”

胡多多爸爸早已病故,他和妈妈离开贵村后就投奔了外婆家。除了贵村的那个老宅,他们没有别的家。

我还是有点听不明白,“多多去哪里了,为什么好几天没回来?”

穆佳玉指着我:“他不是跟你去游玩了吗?”

我大吃一惊,从坐位上站了起来。“他跟我去游玩的那一天,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,是8号呀。”

“对,就是8号。今天已经15号了。”

“你是说,他8号那天出来就没回家?”

“他是一大早离开家的,说要找你一起去游玩一下,可到今天都不见他回来。”

我顿时呆住了,一个念头飞快地跳出来:胡多多失踪了?

“这怎么可能,怎么会呢……”我搓着两手转起圈来。

穆佳玉见我的样子不对,更加紧张了,用手拽了我一把:“你别转来转去的,快点告诉我,多多去哪里了?”

“他当天就回去了呀。”

“什么时间?上午下午?”

“我就是半夜12点不到一点到家的。他回你们家的路程,跟我差不多,最晚他到家也应该是12点吧。”

“你们去哪里游玩了?”她提出这个问题。

这个问题她是一定要提的。我却支吾了,能说去了鬼村吗?本来是可以说的,但由于这一趟受了惊吓,遇上怪异的人和事,特别是胡多多提到过最好不向任何人提起我们的旅程,所以我还是有顾忌。

我就谎说是去了卧龙看了看大熊猫而已。

穆佳玉的脸色很不悦了,很严肃地瞪我一眼说:“我来时以为你会实话实说,没想到你是个谎言专家呀。”

“为什么这么说我?”我愣愣地问。

她扬了扬手里的手机说道:“我收到了多多的微信,说他跟你去过你们的老村子,他叫我有什么问题跟你联系,一切由你来回答。”

我更不解了:“怎么,胡多多几天没回家,但他又给你来了微信?既然他能跟你联络,你为什么不在微信上问他的下落?”

“我问了,可是他不再回答。”穆佳玉用犀利的眼神看着我,“他既然叫我跟你联络,叫我有问题来找你,我当然来找你了,现在请你回答这些问题。”

我终于意识到因胡多多失踪,我身上可能背上另一层嫌疑了。

“玉女,你不会怀疑我,对胡多多做了什么吧?”我试探地问道。

“对,如果胡多多的失踪跟你无关,为什么他叫我到你这儿来找答案?”

我感到浑身发热。

如果胡多多遇上不测了,我岂不要成了头号嫌疑犯?

做嫌疑人的滋味真不好。那不是开玩笑的。

不过目前看来这种情况远未发生。

只是胡多多失踪了而已。

我冷静下来,指了指她手中的手机说道:“既然你收到了他的微信,至少说明他的人生安全没问题,目前并没有出事。”

“他安不安全是另一个问题,至少我要知道他为什么失踪,到底去了什么地方。”

穆佳玉说是不是多多被人绑架了?

我也说不清他有没有被绑架。我甚至还不知道他那天跟我分手后一直没回家。

这就太奇怪了,他没回家是失踪了,可他怎么给表妹发微信,叫她向我来寻求他的去向呢?

我脱口说道,会不会微信不是他自己发的,是他的手机落在别人手里,有人冒充他发的吧?

如果他被绑架了,那就是绑匪发的。

不过这也说不通,绑匪给家属发信息或打电话,总是为了谈赎金吧。

穆佳玉冷冷地看着我说:“是不是要由你来告诉我该拿多少钞票才将他赎回吧?”

“怎么,你真把我当绑匪了?”

“这个问题要你来回答。”

我知道如果再隐瞒下去就难解嫌疑,就只好说胡多多那天是跟我一起去了我们老村寨。

“怎么,你们果然去了贵村老家?”穆佳玉皱了皱眉头。

“是的,你好像知道这一点?”我听出她话里的话。

穆佳玉这才告诉我,多多的微信里的原话是:我和金童去过贵村,有什么问题你跟金童联系向他打听。

早知道胡多多这么跟她说的,我也不必拐弯抹角。我责备她为什么一开始不提呢,搞得好像不知道我们去过贵村似的。

“我就是想看看你老实不老实。”穆佳玉冷冷地瞟我一眼。然后话头一转问道,“请你告诉我,他的话里蕴含着什么意思?”

现在轮到我皱眉了,分析说:“他既然提到去过贵村,难道暗示跟这事有关吗?”
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,他当然不可能自己玩失踪吧,一定被什么力量给控制了,而他不提在哪里,什么原因不回来,却只提了跟你去过贵村,还叫我有问题向你打听,这是不是证明他失踪跟去过贵村有关?而且答案你是清楚的。”

穆佳玉分析得头头是道,我不由夸赞她将来当个刑侦专家吧。但换来她一撇嘴,叫我别打岔,说正事。

我摊摊两手表示糊涂,真不知道胡多多为什么失踪,他给穆佳玉发微信只说明是从贵村回来而已,我跟他是在半路分手的,他七天未归,我哪里能判断是什么原因呢?

穆佳玉问我,你们在贵村有没有碰上过什么?

之前我只跟她说我和胡多多去过贵村,但还没有提到在村里的遭遇。不说实话是不行了,我就提到了胡多多声称见到一只大眼睛,还有他和我都见到的神秘人。

穆佳玉当即认为,多多的失踪肯定跟这两件事有关。

特别是那个神秘人,太有嫌疑了。

“你是说,多多可能被这个神秘人绑架了?”我问她。

“你认为呢?”她又反问我。

我认同她的说法。那个神秘人太诡异了。从他的外表上看貌似挺强壮,也许正属于匪徒特质。

但也有一个关键问题,他要绑架胡多多干什么呢?勒索钱财吗?怎么一个星期都不向家属开口?是因某种冤仇要加害胡多多?那怎么过了一个星期反倒是胡多多向表妹发微信来呢?

穆佳玉问我该怎么办?我说报警吧。她摇着头说早报过了,警察说一个20岁的青年只离开家几天,不能算失踪,而且也没有证据表明他是被人绑架了,不能立案。

“那你认为要怎么办?”我又把问题踢给她。

她手一挥说道:“我想去你们老村一次。”

“你去干什么?”

“很简单,实地查看一下那个场面。”

我犹豫起来,事情弄到这个样子,确实太出乎我意外。我不能不想到爷爷提到过的胡大光,当初他就是莫名失踪的,而他曾经靠近过城墙,现在胡多多也失踪了,恰恰他也摸过城墙,两者是类似吗?

穆佳玉态度坚决,一定要去贵村实地查看一番,还要我陪她一起去。如果我不陪她去,那么她是不会放过我的。

没办法,我只好同意陪她去一趟。

我们乘上公交车,从县城往贵村方向去。

这样的旅程本来千载难逢啊,我跟这个早在幼年就倾心无比的美眉并排坐着,嗅着从她身上散发的芬芳,一路该是多么惬意欢畅。

可她的脸绷得紧紧的,毕竟她的表哥失踪了,她几乎是逼着我陪她去探查现场,只差拿把枪对着我脑袋了。

所以你可以想象我心里多矛盾,想跟她轻松地聊一聊,但她的小嘴闭得紧紧的。我偷偷瞄着她的侧面,真想在粉嫩脸颊上亲一口。

不过一想到重回鬼村,我就心里不安宁。

会不会又碰上那个神秘者?

还有城墙上的大眼睛,我该不该亲自去验查一下有没有?

到了再说。

我们在大路站点下车,步行进山。

来到那座小山包了,她也一样先要俯瞰一番。在下山前我说道:“玉女,咱们先说好了,到村里顶多逛一个小时,如果出来晚了,我们可能赶不回去的。”

她却淡淡地抛来一句:“赶不回去就在这里住一晚,不行吗?”

“不行不行,”我连忙摇手,“这是个废弃村落,夜里不知会跑出什么东西来。”

“你是说可能有鬼吗?”她冷傲地看着我。

“是不是有鬼我不好说,但有个神秘的家伙,到底有没有危险很不好确定。”

“那你确定真是人吗?”

“我也不确定。”

“既然要调查多多失踪的原因,最好能见到这个神秘者,弄个清楚。”穆佳玉很爽快地说,“我就是冲这个神秘者来的,多多的失踪可能就跟他有关。”

我说如果真要在村里过夜,必须要有所准备,可我们什么都没带怎么行?

她却拍了拍她背着的双肩包,说她早就作了一些准备的。我问她带了什么,她说是打火机,手电筒,面包还有矿泉水,甚至还有水果刀,防虫喷雾罐。

难怪她背的包似乎挺沉的。

我觉得让一个美眉背着就过意不去,提出由我帮她来背。可是她居然拒绝了,说了一句令我惊愕的话:“万一你也失踪了怎么办,我一个人没吃没喝没手电筒没打火机,夜里怎么熬?”

额,居然有这种考虑,什么心态嘛,咱俩一起出来探险,不应该同舟共济吗?她倒好,先设定我会失踪,她要保证自己能逃出去。

那好吧,反正我是这里的土著,光手光脚呆一夜也没什么,还是让她背着包享受安全感吧。

我们下了山包往村里走。她要求我把我们上次来的行动轨迹依次作介绍,而她就按照上次胡多多的行动线路走,先拿着手机到胡家旧宅前拍了一下。

我站在我家老宅前,这次我要好好注意一下里面有没有人。我捡了一根枯枝当防身武器,索性推开门进去,果然里面一股子老鼠尿味,熏得我差点吐。留下的那点破家具上布满灰尘。

屋子里又暗又潮,充满了霉味。

我的目光停在那些布满的蛛网上,特别是地上的灰尘,让我立刻感到不对劲。

如果有人在屋里活动过,这么茂密的蛛网一定受到破坏,地上积着的灰尘上应该有脚印。

可是蛛网的构造很严密,地上的灰尘很原始,没有任何痕迹证明屋里进出过人。

照片上显示的人脸就在门左侧两米处,我站在门里看得到窗口下的地面,根本没有搅动过灰尘的迹象。

“喂,有人在吗?”我故意大声朝屋里喊。

我们家的屋子是四间平房,还有后屋,如果有人躲在另外两间里就看不到。

没有人响应。倒是几只老鼠从角落里窜出来,从破了玻璃的窗口跳出去。

地面上留下一串细碎的小脚印。

老鼠脚印跟鸟脚印差不多,完全可以忽略。怎么瞧都瞧不出屋里进过人。

一个大问号又挥之不去。

难道我那张照片上显示的窗里的人脸,不过是光线折射形成的虚影吗?

网络上经常出现一些灵异照片,看起来蛮像一回事,其实很多是PS出来的,也有原始照片因光线的巧合留下的。我那张也如此吗?

但我否定这一点,因为照片在电脑上放大后,可以清晰看出里面的人脸,根本不可能只是光线造成。

我还以为趁这次重回,可以发现一些屋里呆着人的证据呢,没想到证据竟然证明屋里不可能进过人。可能在我们离开后就没有人进出过。

我连忙退出去。

再从外面仔细打量窗户,看不到里面有人。我举起手机又拍下几张照片,在手机上调看,照片显示里面没有人脸。

这时穆佳玉给胡家拍了照后,就对我说去看看城墙吧。

我忙问:“你以前听说过城墙的禁令吗?”

“当然听说过,我小时候不是常来作客吗?我姑夫姑妈多次强调过的。我也算半个贵村人吧。”

我迟疑地说:“可以去看城墙,但千万不要靠近城墙去。千万千万……”

但她没听完我的话就向树林走去。

刚进树林,我就听到背后有沙沙的声音。

回头一看,什么东西也没有。

但听声音分明是有人踩着草地走路。

“喂,金童,你磨蹭什么呀?”穆佳玉在前面叫着我。

我不想吓她,就跟在她后面走出树林。

拐过山壁,只听她嘴里轻声哇了一声。

她在草地上站定,愣愣地观望着前面的城墙。

我也瞪大眼睛望去,上次胡多多用手扒拉开的那道藤蔓口子早没了,几天之内被迅速封住。

穆佳玉问我,多多当时从哪个方位靠近城墙的?

我不放心地说:“你不会也想去重复一下他的动作吧?”

她居然说是的,她也要去接近城墙。

“不行,绝对不行!”我又抛出这句话。

她瞪着我反驳:“你是不是只会这一句?多多失踪了,你不想解开他的失踪之谜吗?”

我有点恼了,本来是因为冲着她漂亮可爱,对她说话客气有礼,可现在顾不得这么讨好她,气冲冲地提高声音:“你知道胡家以前的事吗?”

“你是说那个胡大光吗?”

“额,你知道的?”

“当然,小时候多多就悄悄跟我说起过。”

我感到很意外,胡多多对我说过他知道胡大光是因为靠近过城墙后来意外失踪的,上次他拉我一起来老村寨探索,就是为了想证明靠近城墙跟意外失踪之间有没有联系。

可是我爷爷曾对我说,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过胡大光当年靠近过城墙,而胡多多作为第三代晚辈怎么知道这条的?

反正我也不想搞清了,眼下是要阻止穆佳玉靠近城墙。

“既然你知道当年胡大光靠近过城墙,后来又神秘失踪,现在又有胡多多突然失踪,也是因为一个星期前靠近过城墙,你怎么还想试试呢?你就不怕步他们后尘,成为第三个失踪者吗?”我冷冰冰地质问她。

她却把目光对准我。“谁说要去接近城墙的是我?”

我一愣,“你什么意思?”

“很明确,希望你去近距离观察一下城墙。”

“不行不行……”我又摆手。

“怎么不行?你是男子汉,难道这么冒险的事要我这个女流去做吗?”

我哀求道:“你不要逼我嘛,我不希望你去,并不等我也能去。咱们谁都不要去靠近城墙。”

她摊了摊手:“但如果没有人去靠近城墙探查,怎么能验证胡大光和胡多多的失踪跟靠近城墙有关呢?”

我真的很生气,瞪着她问:“原来你刚才说万一我失踪了怎么办,你是早有预谋的,就是要逼我去靠近城墙?”

“你不认为,这是你的使命吗?你跟胡多多一起来这里探险,结果他失踪了,本来这事不应当跟他是否靠近过城墙联系起来,但由于几十年前胡家有个人失踪过,而这个人恰恰曾靠近过城墙,所以胡多多的失踪就叫人怀疑也是跟靠近过城墙有关。但这里的因果到底是什么呢?”她指了指上百米外的城墙,“既然我们来到这里,不妨搞一次验证吧。”

我呆呆地望着城墙,一时难下决心。真没想到我会面临这种难题,上次是被胡多多硬拉来的,这次又是被穆佳玉硬催来,到头来是我要以身试法,亲自验证靠近城墙的危险性?

万一我靠近城墙,也失踪了怎么办?

关键是,失踪的人到底去了哪里。他们面临着什么样的局面?

此时我想到了一个词:不入虎穴,不得虎子。既然我们要追查胡多多失踪之谜,不进行亲身体验恐怕也得不到结论。

好吧,我豁出去了,福祸有天定,如果我真的失踪了,有没有可能就见到胡多多了?甚至还可能见到当年的胡大光吧?

至于能不能回来就不好说了,万一回得来呢?

最重要的我不能在美女面前装熊,让一个暗恋对象看不起,活着有个什么劲?

我少年的雄心涌了起来,一拍胸脯说道:“好,我去。你在这儿看着吧。”

走出几步我又回头,朝她问道:“如果我也失踪了,你以后会怀念我吗?”

“为什么要问这个?”她反问我。

“因为,我一直很喜欢你,今天是为了你才走向城墙的,如果我现在不说这话,恐怕以后没机会了。”

我不知怎么竟然说出这番话来,感觉自己全身温度在升高。

她一下子愣住了。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,小嘴微微张开都合不拢了。

我看她不像要生气,又胆大地往下说,“玉女,为了你,我什么都愿意做,我连死都不怕,还怕失踪吗?如果我真的失踪了,有你想着我就好。”

看她的样子激动得都快要哭了。

然后我掉头向城墙方向走。

就在这时,突然从后面传来一声怪叫。

我一下子站定。

又是怪叫。

回头一看,先注意到穆佳玉恐惧的脸色。

“是谁在叫?”她问我。

我的目光越过她投向不远处的那棵树,树上停着一只缩头缩脑的乌鸦。

然后我迅速把目光转向左侧山壁,果然看到一个人影向后一闪就不见了。

我还没有喊出声,就听到了穆佳玉的叫声:“啊,多多,那不是多多吗?”

她一边喊一边向山壁那边追去。

我也只好停止向城墙方向,转而跟着她向那边跑。

穆佳玉的速度很快,一下子就钻进树林去了。

等我也跟进树林,发现地上有一个双肩包,正是穆佳玉的。看来她为了追上那个人影把包都扔下了。

我把包背上继续往树林外跑,等冲出去后就不见了穆佳玉。

她到哪里去了?

我站在村中心的小广场上,环顾四面也没见到她的影子,只好大声呼唤她的名字:“佳玉,穆佳玉,你在哪儿?快点出来!”

喊了一阵不见她出现。

我的头皮一阵阵发麻,难道穆佳玉跟丢了?她也失踪了吗?

可她并没有靠近过城墙啊。

她是喊着多多的名字追的,难道真的看到胡多多了?胡多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?

有没有可能穆佳玉是看闪眼,把那个神秘者当成胡多多追,结果被那个神秘者掳走了吧?

我在整个村落里到处转悠,如果神秘者掳走了穆佳玉,不会连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有吧?

但突然间另一个念头在我脑袋里闪过,是我看不到穆佳玉了,还是她看不到我了?

我以为是她失踪,会不会真正失踪的人是我?

所谓失踪无非是别人见不着你了,我以为我的情况正常,说不定恰恰不正常吧?

可如果是我属于失踪,那怎么我捡到穆佳玉的背包呢?

我一边找一边继续大声呼喊。

忽然听到远远地有人在响应。

声音好像来自树林里。

“穆佳玉,穆佳玉,是你吗?”我跑近树林,朝里面喊问。

里面传来回答声:“是我,金童,你在哪里呀?”

我连忙跑进树林,发现穆佳玉靠在一棵树上,正在急促地喘气。

她看到我背着她的包,嘴里连声说道:“原来是你拿走了?吓坏我了。”

“你到底去了哪里?”我问道。

“我在追多多。”她半闭着眼睛,累得脸上都没了血色。

“怎么,你看到多多在这里?”

“是啊,难道你没看到?”

我说我看到了一个人影一闪,但没看清是多多。

“就是多多,我看得很清楚。”

“那他人呢?”

“我没有追上他,他跑得好快,我跑出树林,见他往他家的老屋前一闪就不见了。我追过去也找不见他。”

我愕然地说道:“多多失踪了,怎么会在这里呢?他是从那天夜里返回来一直在这儿,还是今天跟我们一样临时过来的?”

穆佳玉着急地说:“我也想知道这一点呀,可是他见了我们就跑了,我追都追不上。真奇怪他为什么要逃避我们?”

我想到了一个主意,叫穆佳玉拨打一下多多的手机试试。但这里的信号太差,手机派不上用场。

我们显得很无奈。但有一点是肯定的,如果穆佳玉真看到了胡多多,那么这里除了上次出现过的那个神秘者,又多了一个胡多多。

神秘者本身够神秘了,但胡多多却也成了神秘人,就有点叫人想不通了。

我提议我们再在村里找一找,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就离开吧。

因为此时太阳已经在西边的山峰间落下去,山里的黄昏会来得早,即使在夏季到五点半就要天黑。而现在快四点半了。

我们总不能真在这里过夜吧。

穆佳玉听从我的意见,现在她没了刚进来时的傲气,疲劳让她看起来很软弱,加上几分惶惑,不再对我瞪那双秋水大眼。

其实在村里寻找不会有效果,这是我们料得到的。匆匆转了一圈后,穆佳玉主动提议离开这里。

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,到大路上搭上一辆便车。

上次我跟胡多多在半路分手,这次我决定护送穆佳玉先回她家,然后我再回我家所在的县城。

穆佳玉看起来情绪低落,似乎这趟到贵村受了极大刺激。在我们分手时,她主动拉住我的手,低声说道:“金童,我现在明白一个道理,你比我想象中更了不起,是个理智的人,还很勇敢。我算真的认识你了。以后,我会想着你的。”

但我掂量得出,她不像可以容许我搂抱她的样子,她的话还是挺冷静的。

“那我们以后还能见面吗?”我问道。

“当然,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啊。多多失踪了,这个谜我们总得要解开吧。”

我以为她要说过几天再去贵村探一探多多的下落。就说如果她确定时间,我一定还会陪她一起去。

但她却摇了摇头,说道:“暂时我们不要去了。”

“为什么?”

“别问为什么,我以后再告诉你。”

然后我们就分手了。

我一个人回去的路上,感觉诡异重重,穆佳玉的态度也显得很怪。如果她真见到了胡多多的人影,即使没有追上,也不会这么就放弃吧,还说暂时不要去了,说明她是下了结论的。

她不想追踪胡多多了?

她的情绪变得太快,开始那么坚定地想搞清胡多多失踪之谜,后来宣称看到了胡多多,却没有追上,然后就表示不想再寻找她表哥了,暂时不要去,等于暂时放弃找回胡多多的念头。

她究竟看到了什么?我怀疑她一定看到了不平常的事情,不仅仅因为没追上胡多多。

贵村越来越显示诡村的特点,但愿不要真正成了鬼村啊。

我回家后就在电脑上查看我拍的照片,结果大吃一惊,新拍出的照片清楚显示,我家玻璃窗里有张人脸。

而这张人脸竟是胡多多!

谜团越来越重,越来越诡异。

第二天早上,我接到穆佳玉的电话,她问我拍的照片里有没有发现异常现象?

我说我拍到了胡多多的脸,就在我家窗子里。

她惊恐地说:“我也拍到了,而且有两张脸。”

“两张脸?还有一张是谁?”

“好像是一个小孩。”

“多大的?”

“看起来应该十三四岁吧。”

她把照片通过微信传给我。

果然当我收到照片看出,其中一张显示是胡多多,另一张显示是一个小孩。

这两张脸分别都在胡家的窗子里面。

按时间来看,穆佳玉拍到的胡多多脸,比我拍到的时间先了大约四五秒钟。

这个现象令人吃惊,胡家老宅和我家老宅相隔有三十米左右,两处屋里怎么同时出现胡多多的脸?

难道胡多多先在他家老宅里让穆佳玉拍到,再跑进我家老宅让我拍到?

那是什么样的移动速度?

我和穆佳玉通过视频聊天,我说你觉得这是一种什么现象?

穆佳玉迟疑了一会才说道:“金童,我要是说出真话来,你一定会骂我胡说的。”

“不不,我就等着你说实话。”我催促道,“我昨天就觉得你的情绪很不对,是不是你在追赶多多时看到了什么?”

“是的,我告诉你实话吧,我明明看到多多跑出树林,但我追出树林时不见他,一回头却看见他就在树林里。我又追回树林,结果看到他从另一边跑出去,我追到草地边,看到他跑向城墙去了。”

“然后呢?”

“然后……当他跑近城墙时就不见了。”

“什么,他不见了?是怎么不见的?”

“当时城墙下出现一团雾,多多跑进雾里,然后那团雾不见了,多多也不见了。”

我摸了我的脑门,感觉是真实的存在,不是在睡梦中。“你确定你没有看错?”

“对,肯定没看错。我当时差点吓昏了。这个时候我听到你的呼喊,我也应了几声,连忙跑回树林,可是我快跑不动了,只想躺下去休息。幸好这时你来了……”

这时穆佳玉向我提出了一个建议:“金童,我想过了,我们要忘掉这件事,好不好?”

“忘掉?什么意思?”

“你还不明白我们所见所遇是什么状况吗?算不算灵异?”

“好像有点。”

“恐怕不是好像,而是真的。”她郑重地说道,“我以前根本不信这一套,但这次去贵村所见,我突然认识到灵异确实存在,那种场景是很难用语言描述的,如果我说给别人听,不会有任何人相信,幸好我是跟你一起去的,你肯定相信我所说的是真事,对吧?”

“相信,肯定相信。我不相信也不行,光那些照片就无法用常理来解释。”我问她,“那我们以后怎么做?”

“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。”

“你不想寻找多多的下落了?”

“不是不想,是不敢了。我觉得这些事最好不要企图弄个水落石出,也许只是一种现象,却根本没答案。多多失踪了,没有原因,只有结果,就是再不能回来了。”她又补充:“还有你们那个废弃村子,再不要去探险了。”

“是的,那是个真正的鬼村,去不得了。”我也认同她的说法。

我们达成共识,将这件事烂在肚子里,不对任何人提及。至于多多能不能回来,就顺其自然了,即使他还活着,但他自己不能回来,你再怎么找也找不回。如果他已经死了,那么这次在贵村所看到的就不是他的真人了。

我理解穆佳玉的心情,她其实认为多多已经死掉了。她在贵村追过的那个影子,只是鬼而已!

把这件事放下吧。我也这样想。

不久我收到了大学录取通知书。

我的高考成绩不理想,只能读个三本,我报的是土木工程,感觉将来这一行有钱赚。

穆佳玉主动打电话告诉我,她报的是某大学医科专业,被顺利录取。就是说她以后是个医生。

后来我们都上大学了。平时有事没事地保持联系。不过我心里很担心,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可能发展,她读的是一本,而我读的是三本,以后她到大医院当了医生,我不知道去哪家鬼公司做个小技术员,地位差异巨大,貌美又工作优越的她还愿意跟我交往?

一晃大学三年就快结束。毕业前夕照例像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找工。像我这样的学历实在不是好资本。而穆佳玉的专业是5年,她还不着急。

这天我去人才市场逛了一天,回到家闷闷不乐。爸妈劝我不要那么苛刻,咱是乡下人,不要那么眼光高嘛,哪怕找家小公司也先呆着,慢慢熬吧。

我却很不甘心,爸妈为了我读书操碎了心,我很想找个工资高点的活,早点为他们分担责任。无奈稍微象样点的公司不要我。

一家子正在讨论时,忽然响起敲门声。妈妈去开门,进来的是我舅舅。

人家的兄弟上门来,当姐姐的肯定很开心很欢迎,可是我妈妈一见到是她亲弟弟,竟然拉长了个马脸,冷冷地问道:“你来干什么?”

舅舅手里拎着大包小包,看样子礼品很不少。他笑眯眯地说:“我来看看你们。”

妈妈勉强让舅舅进屋。舅舅把礼品放在桌上,急不可待地打开礼包展示里面的东西。给我妈妈的是一条金手链;给我爸的是两条中华烟;给我的竟然是一个崭新的笔记本电脑。

我们一家三口张大嘴巴,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
舅舅以前不学好,赌博成性,欠下了一屁股债,每次上门无非借钱,这是我爸妈对他上门很反感的原因。怎么他竟然给我们送这么重的礼物。

我妈立刻虎着脸叫他把礼物拿走,怀疑他肯定另有企图。我妈对我舅舅几乎死心了。

舅舅十分有耐心,他情绪很好,对我们说道:“你们不要担心我是来借钱的,这段日子我跟人一起承包了一些工程,挣了一些钱,这些礼物都是我挣来的钱买的,我决不是来借钱的。”

然后舅舅关心我大学毕业的工作去向。我爸问他是否想给外甥帮忙找份好工作?

舅舅终于亮出他的目的。他说他组织了一个施工队,这次拿到了一个大项目,是建造高速公路。他听说我还没找到工作,就想来问问,外甥愿不愿跟着他去干。

我妈不高兴地说:“咱金童怎么跟你去干?你连家公司都没有,只是一个临时包工头嘛。”

舅舅说他的施工队现在挂靠别的大公司,等这个工程完成,他就可以注册自己的工程公司,到时就让外甥当副总经理,咱们甥舅合作大干一场,以后不是能发大财吗?

爸妈听后有点动心。看来这个兄弟是浪子回头鸟枪换炮了。他们立马态度转变问我去不去?

我对舅舅的工程一无所知,要听他详细介绍一下才作决定。

爸妈去睡觉了。我把舅舅带进我的卧室,关上门。舅舅这才向我吐露了实话。

原来舅舅的施工队之所以能拿到这个项目,是因为那家大公司的工程队在一段路上施工总出事,人们开始怀疑那个地方有灵异,工程队来一拨撤一茬。现在都没人敢在那里施工。

而这就是舅舅施工队的机会。

我一听到灵异就精神一振,忙问道:“出了什么灵异?”

舅舅说道:“灵异现象,表现很多,总是出怪事吧,反正那些施工队在那段路施工,没有一个不遇上怪事的,而且那些怪事显得很可怕。”

我问那段工程在什么地方?

舅舅叫我在电脑上调出电子地图,然后他把这段路线给我指点一下。

我一看有些意外,这条高速公路竟然要擦过我们的老村子。

路线早已勘测好了,而且许多路段已经开工。造高速公路不是从两头往中间造的,而是分段制,多个施工队在整条路上各负责一段施工。

舅舅所指的那段路,离我们老村还有二十里。

如果这条公路正好穿过我们村,就一定会有人来通知我们的,尽管村子被废弃,但那里留着我们各家的旧宅,私人财产不可侵犯,需要给予赔偿的。可惜此路只挨着村的边缘擦过。

我情不自禁叫道:“可惜,太可惜了。”

舅舅问可惜什么?

我指着地图上村子西北位置说道:“如果这条公路从这里穿过就好了。”

舅舅其实也了解我们村有关城墙的诡异事情,笑着说:“你是希望公路从这里过,可以拆掉城墙,那样就能见到里面是什么样子了吧?”

我说是的,这个地方不知多少年都封闭着,城墙里面究竟是什么状态,没有人知道。

舅舅说可以爬到对面的山上,用望远镜往里望一望不就行了?

这当然是一个办法,但对面的山很难爬上去。而我们穷吊丝也不可能搞一架无人机凌空去拍摄。

反正没有人能观察到D字形里面是哪种状态。

舅舅说他曾看过县志,里面也提到过城墙,说有可能是古代的一处防守据点,而且城墙上以前有门可以进出,后来不知什么原因封掉了,里面也就成了死院子。

那么出灵异的路段既然离贵村还有二十多里,应该跟贵村城墙没关系吧?

舅舅的脸上却露出疑惑的神态,认真地说道:“其实我就怀疑,那段路就跟贵村的城墙有关系。”

“为什么有关系?”我忙问。

“因为接近嘛。”舅舅向我介绍,那些来过的施工队在遇上灵异现象时,几乎每一个都曾求神拜佛,请来神汉巫婆进行堪舆辨识,然后设坛进行作法,试图破解那些灵异,使施工能正常进行,可是没有一个施工队请来的神汉巫婆起了作用。这说明没有人说到点子上,而他却想到了贵村的诡异城墙。

“那你怎么有这个胆量接下这个工程?”我问道。

舅舅嘿嘿一笑说道:“因为我也问了神汉,只要有一个人参加施工,保证就不会有事。”

“这个人是谁?”我猜测道,“不会是说我吧?”

“哈哈,不愧是我亲外甥,智慧过人哪。”舅舅兴奋地抚抚我的脑袋。

“可是为什么是我呢?难道我身上有那么大的能量吗?”我对这个问题很疑惑。

对此舅舅就说不清了。他说神汉没有说明外甥有什么能量,是什么原因可以遏止那些灵异现象,只强调如果让外甥参加施工队,保证能顺利干下工程的。

我觉得自己又一次遇上巧合,因为胡多多邀我去老村里游玩,他就对我说我胆子大,只有跟我一起去才有安全感,而胡多多失踪后他表妹穆佳玉来找我重返贵村,说只有我陪她去才能搞清胡多多失踪的原因,现在是我舅舅来邀我一起干工程,理由是只有我参加才能确保施工正常完成。

我似乎天生跟贵村那些灵异现象有缘。

舅舅不可能对我玩虚的,他肯定请教了神汉,是神汉提议他这么做。舅舅也知道我读的是土木工程,在施工上也用得上,专业很对口。

这么多因素加起来,我好像真的适合跟他去干。舅舅这家伙人还是蛮机灵的,他的聪明才智用错了地方才没有发达起来,如果以后好好干工程就肯定能大赚的。我跟着他可能真的不吃亏。

最后我同意先跟着他干一干试试。

虽然我没有正式毕业,可以先当成实习了,反正到时去拿毕业证就行了。

两天后舅舅亲自开车来把我接走。

我一到工地就看出了异样。

工地不是新开辟的,留下了施过工的痕迹。但仔细观察,马上就能看出不少奇怪的现象。

首先是那段路竟然有三个“头”。

公路本应只向一个方向填土,可是在这个地方分成了三个方向,每个方向往前填路基大约两三百米,三段开头都基本平齐。

高速公路是不可能这么分岔道的。

我一看就猜到,这应该是三个施工队留下的痕迹,每个施工队分别往不同方向施工。

为什么出现这种状况?应该是他们都找不准施工的正确方向,瞎填一气,最后发现方向不对,不能再往前乱填,但又无法确定路基的正确位置,工程只好停止,人员只好散去。

其次是那些机械设备都被弃置在工地旁边,有的工程车四脚朝天地翻在路外,有的吊车的吊臂断成几截扔在地上。粗粗看好像经历过一场浩劫。

最关键的是这些设备锈迹斑斑,腐蚀严重。

如果从锈蚀程度判断至少废弃好多年,但据舅舅介绍施工正式开始不到两个月。

两个月时间设备锈成这样,真是闻所未闻。

我问舅舅这都反映出什么问题?

舅舅说每个施工队人员都是在经历恐怖场面后逃离的,所以很多设备都没被带走,甚至还处于施工位置,由于几天前下了一场暴雨,处于松软地基位置的设备由于下面地基经水冲涮发生松动就翻倒了。

我又问这些设备为什么锈得那么厉害?

舅舅摊摊手也说不清。

我有一个想法,就是这里的小气候与别处不同,可能下的雨酸性偏重,所以对机械设备腐蚀力强。

但还有另一个猜度,那跟灵异有关了。

这里的时间曾经发生过扭曲。

停工时间不超过一个月,但这个区域内的时间却历经了好几年。

当然这只是我自己的猜测,到底有没有道理我也不敢说。

舅舅带来了一帮人,连我在内大约三十人,计划半年内拿下工程,按照舅舅的小算盘起码能挣到两百万。舅舅答应完工后给我三十万。

三十万!对我来说是一笔巨款了,我们家两代人还没见过这么多钱钱!

我发誓一定要好好干,争取帮舅舅完成这个工程。

舅舅说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是定准路基的填土方向。

本来这不是一个问题,勘测队定下的路线,都作了标记的,用石灰划出了边缘线,施工是按照既定路线走的,根本不需要施工队再作定位。但灵异的力量恰恰显示在这里,前面的施工队就是定不准方向,最后黯然出场。

现在轮到咱们了。

好歹我是土木工程系毕业,懂得操作勘测仪,舅舅派了两个助手协助我,将路线重新进行核准。

图纸上标得那么清晰,为什么在实际中标不准呢?

我对现场仔细观察一番,没看出什么异常情况。前面的施工队为什么填土都填不准,好像有点叫人想不通。

我很轻松就将位置定好,助手在地表上用干石灰标出边缘,再用棍子插在石灰线上,用草绳拉出一条边线,绳的高度就是路基要填到的高度。

再没有更清楚的标识了。

几辆装着砂石料的渣土车轰隆隆开来,正式填土开始,舅舅亲自指挥车辆施工。

第一天很顺利,很快就填出了一公里。

舅舅承包的施工段是15公里,照这速度除去雨天15个工作日就能拿下路基。

由于第一天大家干得很欢,也很累,所以晚上歇在工棚里睡得都很沉。

我也睡得很香。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些响声惊醒。

睁开眼,耳边响着工友们的鼾声。一缕明月从小窗里照进来,那些响声也是从窗口传来的。

好像有人在工地上活动。

我从铺上爬起来走到窗口向外张望。

工地离工棚大约两百米路。我看到有一些人影在工地上活动。但虽然月光很明亮,终究不可以辨清是什么人。

那是什么人呢?我们的工人都在睡觉,不可能是施工人员。

舅舅就睡在隔壁工棚里,我要叫他就必须先出去,到隔壁敲门。

想了想我决定先不惊动别人,还是我一个人去瞧瞧吧。

我猜测这些有可能是附近的山民,要么是来看热闹的,要么是有土地方面的纠纷,如果是后者就麻烦了,他们会因赔偿问题没解决,有可能要来阻挠我们的施工。

但如果他们要阻挠施工,为什么白天不来呢?难道晚上要破坏我们的设备?

我拿了一支充电手电筒出去,向那边走去。

然而很奇怪,我向那些人影走,那些人影始终在前面,我能看到他们,却无法靠近他们。

他们还在交谈着,但说话的声音很低,而且那些话我也听不出在讲什么。

新填土的路基是一公里,很快我就走到填土的尽头,而那些人影在前面了。

前面本来是山谷间草地,路基位置的草全被铲掉了,那些人影就在铲掉杂草的路基上踯躅着。

我想用手电照一照,结果按不亮手电。

关键时刻手电不争气。

但这时我猛地发现了一个异常情况。

天上挂着一轮明月,现在是下半夜了,月亮应该到西边快要落下去。我们填的路基的方向是由南往北,我是站在填出的路基面向没填土的前方,如果按正常的方位,那么月亮应该在左边。

可是现在月亮却在前面方向的天空上。

就是说,这条原本南北走向的路基,现在明明成了东西走向了。

我一时不知所措了,月亮怎么可能错呢,而我们的路基也是不会错的,怎么发生矛盾了?

马上联想到前面几个施工队的怪诞行为,我猛然意识到,是不是我们的填土也发生问题了?

是白天填的方向就错了?

我连忙返回工棚叫醒舅舅。

等舅舅再跟我一起到填土尽头时,前面那些影影绰绰的人影已经消失了。而月亮正好被厚厚的云层挡住,舅舅打着呵欠说,不是很正常吗,哪有什么偏位?

我指指前面斜上方的天空说,月亮是在那个方向,我们的路朝向月亮了,月亮不是从西边落下去吗。

舅舅有点糊里糊涂,他说我搞错了,月亮不在前面方面,而是应该在左面斜上方才对。他笑我是草木皆兵了,劝我回去睡觉。

我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工棚躺下,但我预感到怪事已经出现。

果然天亮后外面传来了舅舅的惊叫声。

我出去时看到工人们一个个惊愕地站在那里,呆若木鸡。

情况很清楚,我们昨天白天所填的方向是朝西一公里,而不是朝北。

尽管我昨夜就看出来了,但此刻还是有点惊悚。经过核对,我们终于发现朝北的干石灰线和棍子绳索,石灰线被刚撒时细了十分之九,只剩下又浅又细的两条,棍子都被拔出来扔在地上,绳子都被草掩盖了,难怪不容易辨别出来。

有人认为这是附近的山民干的,他们把棍子和绳子拉起来的分界线给破坏,又将二条石灰线擦掉,再往西仿制了一段,引诱施工队往西填土。

舅舅看着我问:“金童,你认为是这样吗?”

我不假思索就否定了:“不可能的。”

“为什么你认为不可能?”

“不说别的,光是将石灰线擦掉十分之九,擦得这么匀称,你去试试?另外朝西设置路基线,即使有人搞得成,可我们怎么会轻易上当呢?”

舅舅也点点头,“是的,我们是白天施工,怎么连方向都搞混?我们明明是朝北填土的,根本不可能朝西。”

工人们眼巴巴地看着舅舅和我,等待着我们的指令。

舅舅问我现在怎么办?是停工呢,还是继续干?

我朝北一指说:“继续干,往那个方向。”

这等于一公里是白干了,那么多砂石料又得重新去用挖掘机挖起来装车,运往北面。

整整忙了一天向北填了一公里。

天黑下来我们到工棚里吃晚饭。舅舅和我坐在简陋的小桌边喝啤酒。他不时站起身到小窗边向外张望张望,心神不定。

“金童,今天夜里不会再出什么怪事了吧?”他惴惴地问我。

我说不一定,要看情况。

舅舅压低声音问我:“你看到的那些人,你认为是什么人?”

我摇摇头说:“说不准,如果我们枉加猜测,就有好几种可能性。还是不要猜了。”

我和舅舅都是心照不宣,都感觉灵异的气息正在扑来。

也许我们也无法摆脱前面几个施工队的那种命运吧。

舅舅猛地灌了一杯酒,不服气地说:“那个神汉明明跟我打包票,说只要把外甥带上就肯定化险为夷,能将工程干下来。可是咱们正式开始才一天就出怪事了,我现在有点担心神汉的话不可靠。”

我扭扭嘴角说道:“也许他就是胡诌而已,赚你一百块问卦钱。你想想你外甥我有什么特别本事,连灵异都能对付下来?”

舅舅在我面前从来是很圆通的,他端起酒杯跟我碰了碰,爽快地说道:“你放心,舅舅不会给你压力的,就算我们真对付不了灵异,我也决不怪你。说实话舅舅以前赌钱就讲究个赌字,赌运气,这次咱们来做工程也算赌一把,赌成了发财,赌输了咱们灰溜溜回去,只要你不责怪舅舅把你哄出来就行。”

我连忙说:“我怎么会怪你呢?现在问题明摆着,这儿真有灵异,如果我们扛不住撤了,那也是没办法,不是你的责任,也不是我的责任,只能怪我们都没有发财的命吧。”

几杯酒落肚后舅舅就睡了。我也回到隔壁工棚休息。

那些个工友都没睡着,他们悄悄向我询问咱们是不是遇上怪异了?

他们说的怪异就是指灵异。毕竟他们也知道前面几个施工队的遭遇。我为了稳住他们连忙否认有灵异,只说可能是我这个技术员核准方向有误。

半夜时分,工友们都进入了梦乡,我又听到外面传来的声息。

这次我特意带上两支手电出去。结果跟前一夜一样,手电拧不亮。那些人影都在我前面,始终跟我保持一定的距离。

我决定拿出手机拍一拍视频,看看能拍到什么。

不过估计拍不到那些人影,毕竟手机夜晚感光性很不佳的。

等我拍好时,那些人影都不见了。

由于今晚阴天没月亮,我无法判断路基是否偏移了方向。

回到工棚我试着调出所拍的视频。果然上面一片黑。

我正想退出视频,忽然视频上有东西出现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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